恶劣环境与丰富物产之间的矛盾,将整个关外变成了自然留给人类的宝库。
就算忽视广袤土地所能产出的粮食,这里同样也是国内药材的重要来源之一……
人参、黄芪、龙胆草,虎骨、鹿茸还有各类皮草与名贵木料,常年在此活动的商人中除去东北一带树大根深的本地商帮、关内的药商联合会,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朝鲜的客商集团。
逐利的商人、黑白通吃的镖师、穷凶极恶的土匪,加上千疮百孔的朝廷根本无暇顾及对关外的统治,多种因素在关东催生了出大量的帮派组织,而作为多方势力枢纽的货站便自然与其形成了错综复杂的依附关系。
从货站老板对林茂秋的称呼来看,林家就不像是求玉岗县里一户普通的富裕人家……
“绣娘!”
一声嘶哑的喊叫将几人视线吸引过去,只见一名脸上有着大片青色胎记的丑婆子迈着鸭子步追了出来。
“嗨呀!你们快抓住她呀!”
话音未落,柳铆便被一大团红色的锦绣撞了个满怀。
入手一片软腻,对方竟然是个坦胸露乳的年轻妇人,而且那异常隆起的浑圆腹部——分明就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!
她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?柳铆心中疑惑,接着便见到几个青皮汉连同丑婆子一同上前制住了妇人。
“怎么让她跑出来了?”货站老板语气的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小事。
可丑婆子却惶恐地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:“都怪婆子我,一不小心就让少奶奶进了前院。”
“咿咿呀呀……”
望着双目歪斜、嘴角流涎的孕妇被拖回后院,柳铆只觉得心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……
“让少把头见笑了,这边请。”
货站老板微微一笑算是把刚刚那事揭过,显然他是将“九指”也当成了林二公子的跟班,所有柳铆顺其自然跟着一起进了偏厅。
尽管孟燕云显然有些好奇那位孕妇是怎么回事,可林茂秋表现得毫不惊奇,他也只好暂时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心。
“接到老把头的书信后,我立刻联系了花子房的章团头,从他那里听来了一些事。”
所谓花子房其实就是盘踞在宋瓦江一带的丐帮,又因为乞丐每日走街串巷,经年累月反倒是成了得天独厚的眼线。
“就在昨天夜里,有乞丐见到一个穿着血衣的年轻姑娘踩着结冰的宋瓦江去了对面。”
江对面刚好是火车道西,是毛子在关东的主要聚集地。
听了货站老板说的话,林茂秋有些忧心忡忡。
“我听说最近因为沙俄国内的政变,道西现在风声鹤唳,怕是轻易不会允许国人随意穿越铁路。”
“少把头不用担心,火车道西原本也有国人居住,而且在毛子眼里国人都长得差不多,只要过了铁路就没人会找你们麻烦。”
“况且我早已经做好安排,明日天亮前少把头你们就能抵达道西……”
与三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信息交流相反,柳铆和鹿角帽这两个局外人安静地靠在偏厅的一角。
鹿角帽很没有形象的盘坐在地上,开始保养起他随身携带的土枪。柳铆盯着桌上一截插在单瓶里的残梅,想着,看来这支临时小队还要再继续行动一段时间……
……
五更天,鬼呲牙,寒冬腊月人冻煞。
现在正是太阳升起前最黑暗的时候,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,同样也是人的戒备最容易出现松懈的时候。
四道人影完全融入夜色中,脚下的铁路反而是最可靠的地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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