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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推测(第1页)

希洛耐心地盯着珀西太太的一举一动,良久,他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。

他精神一振,轻轻地问道:“怎么样?有发现吗?”

珀西太太迟疑了一下,斟酌着回答:“艾尔法斯先生,大概是这枚戒指的制式让我产生了错觉,请恕我直言,这枚戒指提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,如果只凭这些就想找到失主无异于痴人说梦。”

“没事,你只管说就是了,反正我现在还是毫无头绪。”

“好吧。”珀西太太舔了舔嘴唇,用两根手指夹住戒指凑到希洛眼前,“您看,这枚戒指的尺寸是不是太大了点儿?我也算是经常干活的人,但是套在我的食指上也还有相当大的空隙,我想也没有人会好端端地把它套在大拇指上吧?那未免有些特立独行。依我来看,这枚戒指很大可能来源于一个男人,而且长期从事体力劳动,尤其是手部得到了充分锻炼,以至于手指粗大。我想先生您呢,应该也不合适吧?”

希洛伸出手掌,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,既没有劳作留下的老茧,也没有因日常生活而变得粗糙,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,只要不是眼睛出了问题,都能看出确实不怎么合适,他自己更是心知肚明。

“说得没错,我刚拿到手里时就试过了,差不多要大上个好几号。”

珀西太太将夹在指尖的戒指稍稍倾斜,使其呈现出一定的角度,从希洛那边能看到内圈刻着的字母。

“您再看这两个字母,是不是像被拉伸过?而且我没有发现焊接的接口,也找不到任何加金的痕迹,除非工匠技艺高超,否则我敢断定,这枚戒指一定是被戒圈棒之类的工具扩大后再处理的。”

“这怎么说?”

“因为质量。”

“质量?”希洛将戒指接过来在手中颠了颠,感觉跟一枚一索朗硬币差不多。

“这样大号的银戒不可能只有这么重,这就说明它的材质或是制作工艺出了问题,导致里面充满了砂眼。如此粗糙的做工不像那些名师巧匠的手笔,那我只能认为是其主人为了匹配手指采用了最简单的做法。”

“还有呢?”希洛把戒指重新还回去,像是刚认识珀西太太的那会儿,饶有兴致地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。

“刚才我说过这枚戒指做工不对,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瑕疵品。据我所知,现在的精炼技术已经相当发达,即便是早期称为炼金的时代,也很难出现这样的次品,所以我认为,这枚戒指更应该属于一位贫民。”

“贫民?”希洛一怔,这个词本来是指生活贫苦的人民,但随着社会矛盾的加深,这个词不可避免的也带上一丝阶级与歧视的色彩。

珀西太太正色道:“是的,就是一位贫民。”

“艾尔法斯先生,如你所见,这是一枚婚戒,并不是什么学生或是哪家小姐的日常装饰。从外观来看,符合素戒的特征,内圈刻有字母,应该是配偶姓名的字母缩写。这样的一枚戒指,绝不会属于富裕的家庭,因为品质太低,就我见过的来说,它应该在工人的手指上才更为合理。长期的苦力让他手指变形,戒指的磨损也没有闲钱维护,对于他来说,光是生活就让他竭尽全力,很难再顾及其他了。”

“还有一点。”她越说越快,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,琥珀色的眼眸迸发出火炬般的激情,闪闪发亮。

“您看这两道痕迹,与普通的磨损不同,它更为平滑,绝非那种在地面摩擦过后的粗糙质感。”为了更加直观,珀西太太将戒指带有痕迹的一端朝下,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。待她松手后,戒指直挺挺的立在平整的木板上,仿佛一块雕塑。她立刻调整到另一处痕迹,同样站得笔直。

“像这样,很轻松就立住了,但是......”她轻轻旋转了一下,戒指随即倒下,干净利落。“只要稍微移动一下,就再也做不到了。”

“这枚戒指有着圆润的弧度,而这两块儿,恰恰就是它平整的地方。”

她把戒指抓在手里,“这两处略微平整的地方真是凑巧,正好相对,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一个职业,那就是码头的搬运工。”

“搬运工?”

“是的,就是搬运工。”她重重地说道,“我以前常去码头,这些人起早贪黑地干活,就只为了多拉点儿货,这样才能多挣钱。而且我还注意到,有些人为了减少支出,甚至不愿给自己买上一副手套。”

她摇了摇头:“一副手套才多少钱?”不过紧接着脸上便流露出一丝悲悯。

“哦,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错,倘若货运主管能说服公司上面给他们提供安全的防护,那他无疑是个大好人——我从未见到如此善心的人。更何况没有哪个公司愿意多掏钱,缺钱的工人倒有的是。”

“我这样说您就明白了,这两处痕迹是重物挤压造成的,因此才相对平整,而搬运工经常接触这些东西,受伤也是在所难免。而且搬运工所凭借的就是他们的双手以及一副强健的体魄,操劳过度导致的手指变形应该挺常见。至于说为什么不是建筑工地的工人或者推着手推车的商贩,那是因为建筑工人如果没有皮革或是绒布手套的保护,整个手就会烂掉,石砖对于戒指的磨损会更加夸张;而推着手推车一般只能做到一面磨损,就是靠近把手的那一面。”

希洛问:“所以你认为,这枚戒指应该属于一位码头工作的搬运工是吗?”

“只能说可能是,毕竟我实在是找不到确切的佐证,如果说这枚戒指其实是某个老古董稀奇古怪的收藏品,那我一开始的猜测就错了。”

希洛不着痕迹地笑了笑,“很出色的推理,你的观察相当仔细。如果哪一天你从我这儿辞职去当个侦探,我也毫不意外。”

“哪里的话,不过都是猜测罢了。”珀西太太虽然嘴上谦虚,但是满面红光表示她现在心情极佳。

“那我来总结一下吧。”希洛清了清嗓子,“因为戒指的尺寸,初步判断为男性所有;且手指粗大,进而判断他长期从事体力劳动,尤其经常使用双手;又因为品质低下结合前一条推断,所以排除掉富人;最后根据两条对称的痕迹,认定为搬运工。”

“就是这样。”

“还有要补充的吗?”

“暂时想不到了。”珀西太太说。

“那就先这样吧。”希洛把戒指放回信封,想了想又把满是诡异的信纸抽了出来递给珀西太太。“能看出来什么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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