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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富海冲方思慎哈哈笑：&ldo;话说回来，还有谁揍过林管所的所长？怎的也值了！&rdo;一怒挥拳的结果，就是逃进林子，一躲近三年。过去冬季伐木，动不动驻扎森林几个月，住帐篷对连富海来说，真不算什么辛苦事。给方思慎倒碗姜汤，翻出几张碎皮子铺在火炉另一面，躺下歇息。&ldo;还是念书好啊。你看姓方的念了书，做了大教授。你呢，也念到了博士。你爸妈要是知道，得多高兴呐！&rdo;&ldo;连叔……&rdo;方思慎不知怎样开口。连富海分明认定了何慎思才是自己亲生父亲。几番辗转，问：&ldo;连叔，你觉得我爸……你知道我妈……为什么会犯病吗？&rdo;连富海长叹一口气：&ldo;你妈她心里苦哇！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，冷不丁被发配到这穷山恶水受冻受累，父母也死了，家也倒了，一辈子回不去。她是觉着没指望才犯的病。&rdo;方思慎想起从前何慎思偶尔牢骚，连富海也这般替蒋晓岚说话。当时不懂，此刻重温，霎时懂了。&ldo;连叔，你是不是……喜欢我妈妈？&rdo;连富海一张老脸被炉火映得通红，连胡子都变色了：&ldo;阿致，你……早就知道对不对？你妈妈那么漂亮，谁不喜欢？没错，我是喜欢晓岚，可我从来没动过歪心思。自从她跟你爸结婚，我再没单独和她说过一句话……难不成你信不过你连叔？&rdo;&ldo;连叔，我信你的。&rdo;沉默许久，方思慎轻轻道：&ldo;连叔，你知道么，我爸临终前，跟我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。&rdo;&ldo;你说什么？！&rdo;连富海猛然坐起，&ldo;阿致，你再说一遍，你不是啥？&rdo;&ldo;我爸说……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。&rdo;&ldo;不可能！&rdo;连富海低吼。炉火被他呼出的气息带得乱晃，大狗也吓了一跳，哼哼两声，重新蜷在角落里。&ldo;为什么不可能？&rdo;&ldo;你是何慎思的种，你妈亲口说的！&rdo;&ldo;连叔，能麻烦你说说当时的情形么？&rdo;连富海毫不犹豫：&ldo;你大概不知道，我正是你出生那年到的芒干道。&rdo;接受改造的学生伐木队里，都会配备一定比例的林场正式工人，既当监工，又当指导。共和33年，第三次大改造进入后期，声势渐弱，对学生的监管慢慢松懈，故而连富海这样的新工人也被派过去锻炼。&ldo;那年刚解冻，姓方的就请假回了一趟京，等他再回来，学生们都说他家找了关系，能把他提前弄回去。你妈那时候……死心塌地地喜欢姓方的，那种阴阳怪气假模假式的白面书生，真不知道哪里好……没多久晓岚就被发现怀了孩子，大伙儿都以为是姓方的，谁也没想到，她自己说是何慎思的，你爸爸二话不说当场就认了，你说，这还能有假？&rdo;方思慎静静地盯着帐篷顶。半晌，问连富海：&ldo;连叔，你说我妈那时候喜欢……喜欢姓方的，那她怎么会和我爸好？还是你觉着我爸是那种胡来的人？&rdo;连富海被问住了：&ldo;这……你这么说，还真有点奇怪。&rdo;当年暗恋蒋晓岚的年轻伐木工人连富海，因为蒋何二人公开供认不讳的内幕遭到沉重打击，半辈子过去，从未想过要去怀疑。这时方思慎又问：&ldo;连叔，你觉着，我爸临终，会故意编那种假话骗我？&rdo;连富海摇摇头：&ldo;应该不会。&rdo;突然想到什么，话都说不利落了，&ldo;阿致，你不会真的是……姓方的……&rdo;&ldo;不是。连叔，这个我知道。&rdo;&ldo;啊，那……&rdo;连富海糊涂了，&ldo;那晓岚她……她……&rdo;&ldo;连叔，&rdo;方思慎舔舔嘴唇，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，&ldo;你觉着，我爸那人，如果……如果有女孩子受了欺负，求他……认下孩子，他……会不会答应？&rdo;连富海被问懵了。过了片刻，他重重点下头：&ldo;会。你爸爸……他就是这种人。&rdo;反应过来，声音发抖：&ldo;阿致，你别瞎猜，你妈妈她……她……&rdo;仿佛有什么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就要跳出来一般，饶是连富海铁骨铮铮一条汉子，事关心中珍爱之人，也不禁慌张无措，&ldo;怎么会……阿致，你别瞎猜，别瞎猜……&rdo;直觉却告诉他，最残酷的猜想，往往就是真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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