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诏又努力端正态度道:“未曾想到害我之人,竟然离我这么近。我真的吓坏了,这府里,还有安全的地方么?谁是那只一直看着我们的眼睛呢?”
“你以为呢?”李罄文心中有一个答案,却在犹疑开口之时,突然心生凄恻寂寥。
李诏不敢确定,亦不敢确信。
她从泰然谨慎的李罄文眼中看出了惶乏不安,于是自我审视了一番后,只是道:“还愿我没胡来,没乱了爹爹的棋局。”
李罄文似胸中万结,无法一一疏通,而李诏的话,倒令他心底唏嘘感慨,似是服输服软:
“罢了,你去寺中待一段时日也好。”
“经文让人通透,祖母说一切皆有业障因果,我觉得不错。爹爹心有宏图大略,以为他人卑卑不足道,不将之放在眼里。我担忧,以为并不可取。而这般被轻贱的棋子,是血肉之躯,是他人性命。我也不过是一条性命。”
她觉众生平等,然这世间众生并不平等,还有贵贱之分。
“人有所求,各有所利,趋利避害,是人的本性。”李罄文却只说了句话,似一句为他所作所为的解释。
李诏无法驳斥,她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。那般强词夺理不给人台阶下的模样,太过熟悉。
父女二人何其相像。
*
翌日。
李府整户如期进宫,安排马车时,老夫人周氏要求李诏与她共辇。
上了车舆之后,李诏乖乖挨坐在她边上。
经昨日一日的变故,叫李诏不知以什么面目去与这位祖母相处。她不敢叫她伤心,于是反倒束手束脚起来,越发小心翼翼便越做不好事情,不自在极了。
然周氏将这副模样看在眼里,拉过她的手,放在自己掌心,捂住道:“你爹他都与我说了。”
“祖母。”李诏一颗心似是被悬起,却因这一句话,那竖立起的坚硬墙壁又兀自倒塌下去。她有些难过地道:“我不晓得该怎么办好。”
老夫人周氏揉揉她的手背,何尝不心揪:“你没做错什么,不必感到歉疚。你爹于六亲性子淡薄,你母亲谨小慎微。皇后心意已决,自说自话地定了你的婚事。众人或都在犹豫,我也如是,举棋不定,一时未想好退路。你怪我们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祖母你原来也叫我自己做主。然而我那时偏生不信,还当是一个对我成人的考量。想让我以大局为重。却连什么是大局都不知道。”李诏自嘲地笑话,“都是我想多了,想岔了,想误了。”
“子女与父母不过四种缘分:报恩、报怨、讨债、还债。谁都有愤怨的时候,比之他人,诏诏已经是个还债的孩子了。少时与父母长辈,哪里有不拌嘴的呢?你不说,我不说,不坦白便就生了误会。罄文就是这般,心中笃定的打算,不会与旁人说的。”周氏叹息,“这般性子亏他能在庙堂上左右逢源。”
“那爹爹也有长处,他克勤于邦,废寝忘食时常有之,所掌手之事,了熟于心。这也不能将他否定了。若非他在这个位置之上,我或许还不能有太医医治。”李诏搜刮了肚子里的夸赞之词,未曾想过如今还能替李罄文说好话。
可倘若她这位父亲守正不阿,不沾染蝇营狗苟,未卷入党禁是非,便或许自己眼下能平安无虞,长命百岁。
老夫人轻拍李诏的手背,似在劝服她,亦是在劝诫自己:“人生在世,多是无常。诏诏的病,能医则尽力为之。”
或是她信佛,于生死一事,比他人情绪都要更稳定一些。即便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或将发生,周氏却不那么苦怨。不似昨日哭红眼睛的沈绮,任由李诏怎么宽慰都无解。
李诏点了点头:“听闻这事,我倒未觉得有多怕。活得长便好么?古来帝王都在求长生不死,可活着也没那么有趣。祖母觉得这般淡漠可是我的短处么?”
“没有执念是好事。”周氏道,“也难得你小小年纪,看得比谁都开一些。”
“我不小了。”李诏吸了吸鼻子。
“听罄文说,你请求官家让你去寺里苦修?”周氏侧过脸,问了她一句。
李诏点了点头,生怕她有微词,便先将李罄文搬出来,实话实说:“爹爹没说不好。祖母说我看得开,实则不然,若呆在这府中,诸事让人繁杂,我无法心静,更谈何超脱了。”
“原来你是将寺庙作为避世的处所。”老夫人清淡地笑了笑。
然孙辈重病堪忧,她实则提不出笑容。
“祖母在家中建佛堂,初心可是与我一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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