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大惊着扬起头,惊惧道:“将军下了令,属下等要在上京城好生保护沈姑娘,请沈姑娘三思!”沈听芷摇了摇头,可她又想起来,这些人根本帮不到她,反倒会想方设法阻碍她前往荆州。她点了点头,平息了语气,“我明白了,送我回去吧,待他回来,我再来找他。”侍卫垂头应道:“是!”沈听芷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,她的脊背紧绷着,梦中赤目的红色像是蒙在她的眼前,叫她呼吸间都染上了血腥味。她闭上眼,缓缓呼吸,努力平静心中的躁动。不过是一场梦,他从前身经百战,打得胡人退出雍州边塞五百余里,再也不敢踏入雍州地界。如今还在大业境内,就算对方有备而来,也不应当让他应付不过来。沈听芷努力想着,一路已经来到了国公府门前的照壁。侍卫忽然顿住脚步,沈听芷疑惑道:“怎麽了?”侍卫压低声回道:“沈姑娘,有人来了。”沈听芷微惊,往旁侧看了看,带着青兰与侍卫一起藏到了曲廊后苍翠的松竹林后。片刻后,一道光亮自远而近,照亮了出府的小径。双吉挑着灯,亦步亦趋地为来人照亮脚下的路面。谢辞远今日换了一席绛紫色衣袍,像是要融入夜色之中。他单手背在身后,握着折扇的手搁在身前,脚步不离地往府外而去。沈听芷心中诧异。大公子?马上便要宵禁了,大公子这时候出府是要做什麽?沈听芷擡了擡眼,转而问侍卫道:“跟上去,能有几分把握?”侍卫看了看二人离去的背影,“并未带护卫,这二人武艺不精,九成。”沈听芷想了想,冷静问道:“带上我,能有几成?”侍卫斟酌片刻,“七成。”沈听芷点了点头,“你带我一起去。”侍卫应声,支开侧门处的小厮,带着沈听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国公府。谢辞远的车辇已经离去,远远地行驶在上京城的官道上,很快便消散在浓重的黑暗之中。沈听芷与青兰上了车辇,侍卫则隐匿于黑暗中,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。循着侍卫留下的暗号,沈听芷的车辇一路停到了西边的一道低矮的小巷之前。沈听芷擡起眼眸,挑帘看向深不见底的巷道。这里面,应当已经荒废多时,为何谢家大公子会在宵禁之时冒险前来?他乃谢家世子,难不成有什麽让他不得不来的事情不成?沈听芷心中不定,在看到侍卫留下的安全的暗号后,撩起锦帘,弯腰下了马车。总之,去看看便知道了。提议沈听芷跟着侍卫潜入黑暗之中,小巷又长又深,快走到尽头时,侍卫忽然擡手,挡在了沈听芷身前。沈听芷忙停下脚步。侍卫指了指旁侧,沈听芷听到“吱呀”一声光门的动静,之后便传来谢辞远温润有礼的说话声。小巷中的屋舍年久失修,即便关着门,亦能听到模糊的说话声。可若想仔细辨别,还是有些吃力。侍卫擡了擡手,示意沈听芷往前一些。沈听芷提着裙摆,小心摸索到了门扉之外。她屏住呼吸,狂烈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腔,呼吸也像是被人捂住。门内的人在寒暄过后,开始虚与委蛇。对面似乎不是上京城人士,说的官话十分拗口。“我们的人已经行动了,你们上京城的人,什麽时候动手?”谢辞远轻笑道:“待到你们将事情办好,这边自然便水到渠成了。”那人十分气愤,用蹩脚的官话怒斥了上京城人士的无耻阴险,说这是一笔赔本买卖。谢辞远却不急不缓,“阁下若是不信任在下,大可另寻高就。”那人剎时间冷静下来,愤愤道:“敢冒着这麽大风险与我们合作的上京城人士,你是头一个。”谢辞远的嗓音忽地冷了下来,“你们最好不要让本世子等太久,否则……”那人忍下气来,“那人狡黠如狐,阴狠如蛇,你们不动手,我们没法里应外合。”谢辞远敲了下扇子,沉声应了下来,“十五。”那人沉默片刻,应声下来。接着便是起身的声音,侍卫t忙捞着沈听芷飞身掠上屋顶。片刻后,年久失修的隔扇被打开,一个浑身蒙在黑袍中的男人匆匆走进夜色。不消片刻,谢辞远也从房中走出。他沿着来时的路往外头走去。沈听芷惊道:“糟了,马车还在外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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