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公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,这几句诗犹如穿越了千年,与学初殿外的流水声融为一体。
众弟子们或许不明白这几句诗的意思,可洪武公话语中那悲壮惋惜的意味,却是溢于言表,让人肃然。
“这封信,是青石先生陨落前留存世间的最后言语。”洪武公叹道:“而这段诗的大意是,他是立于田间的枯木,为夫人指路。他是伏于桥下的石墩,助夫人渡河。他是长亭里的栋梁,为夫人撑起遮风挡雨的一片天。”
“原来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青石先生不光能斩妖除魔,对他的夫人也是非常好呢。”
“是呀!”
众弟子闻言,顿时茅塞顿开,议论纷纷。
洪武公却是微微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这首诗没有结束。信的最后,青石先生如是写道……”
“枯木久朽兮荒南北,愿君不惘修远。石墩淤没兮覆沉江,愿君渡越舟楫。栋梁倒折兮四方崩,愿君万里不息。”
轻声念完之后,洪武公看向众弟子,轻声问道:“你们可知,青石先生给他的夫人说了什么?”
众弟子闻言,看向彼此,议论起来。
“我知道我知道!”柳薇兴奋抢答:“枯木朽了,桥墩沉了,栋梁塌了!”
“这么快就朽了沉了塌了,这青石先生的夫人得多难受啊。”小一啧啧叹道。
“是呀,青石先生上一段还说他是夫人的坚强依靠呢……”楚小凝也有些不解。
“没错。”洪武公笑道:“枯木朽了,桥墩沉了,栋梁塌了。这就是青石先生真正想给夫人说的话,枯木朽了,也不能忘记去往远方的路。桥墩沉了,也不可以被湍急的江河所阻拦,栋梁折了,更应当千里不息。”
“当年的青石先生,远征南川邪魔,此行可谓是破釜沉舟,九死一生。”洪武公继续讲解道:“他在信中,向夫人表明了最后的心意。即使他永远不能归来,也希望夫人能坚强地活下去,不要因为他的离去而陷入消沉。无论何时,无论身处何地,哪怕失去了所依赖的一切,也不应沮丧,不应放弃。”
说着,洪武公看向众弟子,笑道:“你们这些小家伙,从今以后,也算正式踏上了修炼之路。这条路可谓是千辛万苦,充满了艰难险阻,想要走下去,你们就得比普通人付出更多,直面意想不到的苦难与孤独。”
“你们的亲人好友会一个个离去,你们会遇到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机,还会在突破的过程中承受凶险万分的心魔考验,稍有不慎,走火入魔,遁入邪道,乃至形神俱灭,身死道消。”
“修炼之路,唯有一往无前。”洪武公最后总结道:“不过,青石先生最让人钦佩的,还是那胸怀天下、悲悯世人的心,即使拥有着无上修为,依旧不忘世人疾苦,依旧能善待脚下的一草一木,这是我们的祖辈能在蛮荒中立足,从此不再成为妖兽蛮族捕食对象的根本,也是我阳明院世世代代的师训……咳咳,老夫说得有点多了,文真,接下来你来吧。”
说着,洪武公似乎想到了什么,面色有些沉重,从主位上离开。
“咳……”文真长老回过神来,走上前对众弟子继续道:“正如刚才武公院主所言,我阳明院的师训是:师行天下,德行久远……”
这一下,众弟子都有些懵了。
就连楚小凝也有些诧异,当文真长老说到‘师行天下’的时候,她几乎就要把‘人人如龙’脱口而出。
她喃喃自语道:“师行天下,人人如龙,这阳明院的师训天下人皆知呀,什么时候改的?”
在智行山外域住了那么久,这阳明院的师训她听得太多了,就连单琦都和她提过。
小一亦是满心不解:“这种东西也能随便改吗?还德行久远?哪来的德行?”
单琦忍不住起身问道:“长老,阳明院的师训不应该是师行天下,人人如龙嘛?”
“是呀!”
“客栈里那些考生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我父亲也提过此事,据说这师训可是流传了数万年呢。”
众弟子议论纷纷,区区八字师训,竟让学初殿炸开了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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